夜晚,淅淅沥沥的雨叮叮地敲打着我的窗。放下手中的笔,望着手上那一点白,我的眼神飘忽,陷入了思绪——
深冬的寒夜,外边飘着点似有若无地雪,落到人脸上,恼得人心痒。道路上空无一人,树木浓黑的影投落下来,遮住了那点儿月光。小区的路灯有点接触不良,忽明忽暗地闪着暗黄的光,我抱紧怀中那摞快递,飘到我眼睛上融化的雪提醒着我加快脚步,心中惦念着还未做完的功课。
到达楼底,我瞥见了停车位上似乎又停了辆以前未见过的电动车,车身斑驳,沾上了许多白漆,看上去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。我也未放在心上,小区里时常出现些陌生面孔,我因为课业繁重,也从未去与这些人交谈过。反正,他们仅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。
走进昏暗的楼道,我跺了跺脚,声控灯应声而亮。楼道的墙壁斑驳破旧,墙上的白漆大都已剥落,侥幸躲过一劫的也被岁月镀成了旧书似的黄,蜘蛛网已肆无忌惮的占据了小半面墙,我在心里叹了口气,物业早就说打算将小区的墙壁重新粉刷一下,拖到了今天也没有着落。我不再看那破败的墙壁,踏上楼梯往上走去。
走到三楼,已经到了我家了,我正准备踏上最后一级台阶,看到三楼的情景却倏然一愣。楼上的声控灯还没有开,楼道里仍是一片漆黑,一个人影蹲在我家门边,低着头,不知在干些什么。我一瞬间思绪万千,这个人大晚上的鬼鬼祟祟在干嘛?撬我家锁?我心脏猛跳,悄咪咪地放下手中的快递,一步一步地走进,趁那人没反应过来,大喝一声:“你在做什么!”声控灯猛地亮起,投下一片晃眼的白光,那人被吓了一跳,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飞了出去,摔到地上,那东西上有什么溅到了我的手上。我仔细一看,原来是把刷子,沾着白漆,那溅到我手上的就是那白漆。既然他不是来撬锁的,那他是——?
我看向那人,一身破旧单薄的衣着,黝黑的带着皱纹的脸庞,头上戴着安全帽,全身都沾着白漆,脚边是一桶已空了一半的白漆,再看他身后的墙,一半都已“焕然一新”,被平整的刷上了白漆,干净的如同落下的新雪。刷子还躺在我脚边,白漆都沾到了地面上。我心里一紧,知道自己误会了人,赶忙将刷子捡起递给那人,抱歉的道:“对不起,请问您在这里是——?”他擦去头上的汗,微有些窘迫,对我急急地说:“俺刚搬到这儿,瞧见这墙面漆都落了,太破旧嘞,怕邻居们嫌脏,打算刷一下墙,吓到你了啊小姑娘,对不起对不起,是俺忘了把灯打开——”此刻我心中早已充满了感动,所有人面对斑驳的墙永远都只会抱怨,从未想过自已粉刷,而这位平平无奇的工人——他在我眼里甚至还算是个陌生人!默默地为那些甚至没有见过一面的邻居服务,这种令人感动的无私奉献,难道不值得现在冷漠的人们——包括我——去学习吗?
我对他微笑,充满歉意的说:“对不起,叔叔,误会了您!我来帮您吧!”他愣了一下,接着脸上绽开笑容,递给我一把刷子,说:“谢谢!”我赶忙应:“哪有哪有,是您值得我感动!”
从思绪中抽离,雨停了,月光照亮我的书桌,洒下一缕洁白的光辉。那位做工人的陌生人,就像雨后的月光一样,令我感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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